第(1/3)页 街道两旁,密密麻麻跪满了宁夏镇的边军将士。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面黄肌瘦,颧骨突出,身上的鸳鸯战袄早已褪色发硬,磨损处露出灰败的棉絮,或是布面甲缝线绽裂,铁片歪斜,沾满了经年累月的风沙、汗渍与油垢,手中的兵器也颇为简陋。 此刻,他们望着这支从身边经过的的禁卫军——那一排排擦得锃亮、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的崭新头盔与铠甲;那一杆杆乌黑油亮、刺刀雪亮的制式燧发火枪,眼中涌动着难以掩饰的羡慕、敬畏,以及一丝久违的……期盼。 他们中许多人,自父辈起便世代戍守在这贺兰山下、黄河岸边,生于斯,长于斯,很可能也将死于斯。一辈子困在这片苦寒的边塞,听说过京师的繁华,想象过天子亲军的威仪,却从未得见。 今日亲眼目睹,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“虎贲”,什么是“王师”,什么是“天子亲军”。 人群中,一个年近四十、脸上刀疤纵横的老卒,悄悄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浑浊的眼角。 他记得去年隆冬,上面发下来的粮饷被杜锋那帮人层层盘剥,到了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营兵手里,全营弟兄整整三日,只分到每人半碗能照见人影、掺着沙砾和霉味的稀粥。 营房里冻得像冰窖,好几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小子,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冻饿而死在了通铺上。最后,连口薄棺都置办不起,只能用破草席一卷,草草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,连块像样的木牌都没有。 可如今,这支大军身后,可是绵延数十里、满载粟米、棉衣、火药的大车,这可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许诺,而是实打实的物资,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。 沈靖远在街心勒住战马,缓缓扫过这一张张饱经风霜、写满艰辛与麻木的面孔。 他猛地一提缰绳,战马前蹄扬起,发出一声激昂的嘶鸣:“宁夏镇的边军兄弟们,听令!” “站起来!” 跪伏在地的将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一愣,面面相觑,迟疑着,最终在沈靖远的威严下,开始陆陆续续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,动作僵硬,脊背依旧微微佝偻,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不安。 “都把腰杆给本督挺直了!”沈靖远的声音愈发铿锵有力,“你们不是罪人,不是弃子!” “你们是大明北疆的边墙,是陛下倚为干城的九边精锐!守土戍边,保境安民,你们流的血、洒的汗,挨过的冻、受过的饿,陛下——都记在心里!” 第(1/3)页